距離戰場只有四百公里的藝術節-記保加利亞金海豚國際戲偶藝術節（Varna ）

1-7/10/2022

文：王添強

 

保加利亞Varna 市位於黑海海邊，四百多公里外就是烏克蘭，你一定以為這裏充滿緊張氣氛。開幕當天中午有點空閑時間，聯同當地、南非及土耳其等地朋友步行十五分鐘到海邊沙灘，人頭湧湧、風景美麗，整個沙灘酒吧區充滿週末愉快的當地市民，或許復常的生活本應如此。三年一屆的藝術節今年已經第18屆，如非疫情第18屆應該在2020年舉行。在籌辦過程難關重重下，這一屆開幕移師戶外場地，簡單而隆重進行確保安全。兒童、觀眾與藝術家都回到劇場，盡情享受他們共同的藝術節。在戰火、經濟及疫情打擊下，今屆除主辦國，還有土耳其、南非、意大利、韓國、哈薩克斯坦及台灣各個地區劇團參與，不及過去鼎盛，但也算熱鬧。

 

兒童偶劇面向流行文化的衝擊

 

表演節目由兩個保加利亞戲偶劇團打開，Burgas 劇團及 Plovdiv 劇團。Burgas 是「睡美人任務」（Mission Sleeping Beauty ），Plovdiv 劇團的則是「Dunno 在陽光城市」。「睡美人任務」一看題目，就有一種「不可能任務」的感覺。故事當然就是敘述童話故事調查隊，正努力追尋睡美人的各種版本及其來源。在睡美人的秘密儲物櫃內，尋找到各種線索，一步一步跟蹤，最後在頻密樹林當中找到甜睡中的公主。可惜調查隊員不是王子，未能喚醒公主，如何才能找到合適的王子呢？

 

面對現代社會發展，Burgas 劇團在藍芽技術支援下，採用調查隊演員可以離開劇場在外活動的手法，通過同步直播，配合原先製作的錄像，與場內表演者互相呼應，使現場觀眾共同上演一次追尋童話故事的劇場直播之旅。Plovdiv 劇團的 Dunno in the Sunny City 也是在回應流行文化，走向另一方向，魔法電影的魔法棒這裏也來了一支。故事說，小主人翁Dunno期望自己變得更好、更強，希望擁有一支可以改變事情的魔法棒。結果魔法棒不單止不能改變命運，更加讓整個「陽光城市」變得污煙漳氣，不單止不能改變事情，連小主人翁自己的內在「意識」也改變不了。在今天戰雲密布的黑海邊上，這當然有一份特別的寓言味道。

 

兒童劇場要思考的問題

 

但戲劇始終需要原因、矛盾、衝突，以及解決辦法的思想，兒童劇應該也是如此。為什麼調查隊員不能是王子的替身去喚醒公主？調查隊又為什麼要花這麼大力氣去追尋童話「睡美人」的創作歷史呢？還有就是小朋友Dunno 要變好的原因是什麼？擁有巨大力量之後，他的心理又有什麼變化？內心的矛盾又是如何？他與魔法棒的精靈，社會上的其他受影響人士，及自己的妹妹，又起了什麼思想上的矛盾與衝突呢！或許這才是這兩劇未來要帶給兒童們思考的問題。精彩、刺激、熱鬧的表演，創新的講故事方法，讓小朋友非常投入，當然重要，但兒童劇始終是劇場文化一部份，目的在啟發及引導兒童，好好思考問題。

 

今屆當上評委，加上演講及展覽，行程頻密

 

今次要當評委責任重大，與來自保加利亞、土耳其各地的五位評委，需要為藝術節頒授各種獎項，去啟發大家一個藝術的發展方向。開幕日下午，我還有一個關於中國木偶歷史演講，當然還帶來十二個漂亮的中國傳統木偶展覽。這些都是明日藝術敎育機構這20年來在中國大陸各地專門找來著名雕刻家，重新雕刻及製作的杖頭、提線、布袋木偶。今次沒有展出機構收藏有歷史滄桑的古老木偶，有兩個原因。其一，就是因為這些古老木偶，比較脆弱、容易破壞，不方便遠遊，另外一個原因是美觀。我不想讓歐洲朋友被古老殘破的木偶外表嚇倒，產生反感，有不良的印象。 當然我在演講當中，加入很多歷史與文物圖片，加上當中有趣的歷史故事，已經能充分說明，讓世界各地戲偶朋友對中國木偶歷史留下深刻印象，一個有較為開懷、幽默，美觀及深入的瞭解。

 

演員的身手對戲偶劇場真的十分重要

 

第二天，節目由當地保加利亞Ruse 戲偶劇團的「木偶奇遇記」打開，一個糅合默劇表演與講故事的劇場。一群人進入默劇電影院，可惜放映機中途損壞，憤怒的群眾大肆破壞。混亂中，男主角失去所有財物，只能擁抱一塊擁有生命的木頭。木頭雕刻成為木偶，與男主角成就一段刻骨銘心的父子關係。默劇與木偶表演加上默劇放映的懷舊效果，讓觀眾感受很不一般。

 

保加利亞當地演員形體都很好，加上精準而配合節奏的音樂，使「木偶奇遇記」的動作更充滿力量。不單是Ruse 劇團如是，下午來自當地另一大城市Plovdiv 的私營小劇團 Chameleon 也一樣，他們的嬰幼兒戲偶劇「甲蟲寶寶」（The Baby Bug）也一樣有高超的動作水平。三個故事人，加上一隻手套偶，及一堆由大自然撿拾回來的松果、樹技、木頭所製作的佈景及木偶，穿梭在音樂之間，來一場說唱故事。嬰幼兒戲偶劇應該是我們未來重要的發展方向，可惜今屆只有一台。

 

面向嬰幼兒的偶戲或許是未來最重要的市場方向

 

小甲蟲由出生到成長，學習認識不同東西，衛生與常識，享受運動與遊戲樂趣，就是他們成長歷程。之後，小甲蟲要學習成長新考驗，面對強勢與弱勢的朋友，當然還要逃避敵人「蜘蛛」的傷害。如何因朋友的互相幫助而能脫離危險遭遇，正是孩子成長過程的需要。他們戲偶操控的技巧與環保意識，加上面向嬰幼兒成長歷程的用心，已經值得大家學習。如果，能就貓頭鷹、小毛蟲、蜘蛛與主角之間，加強其象徵元素、彼此關係與訊息，效果會更出色。就是，貓頭鷹外表古怪但其實不是敵人，小毛蟲能最終蛻變成蝴蝶，與小甲蟲經歷患難與生死的友誼，與背景音樂「四季」交響樂，互相交錯。向小朋友傳遞季節循環，生生不息的訊息，將可成為嬰幼兒戲偶劇場的經典作品。

 

面向青春燥動年代的莎劇

 

由於這兩天是週末，所以日間節目都是由保加利亞劇團擔任，好讓兒童及家庭享受在自己本國語言的劇場之中。晚上來了一場大逆轉，上演哈薩克斯坦戲偶劇團，只給成人觀看的「羅密歐與茱麗葉」。整個演出充滿現代年青世界的次文化元素，塗鴉、disco、流行音樂、迷幻毒品，再加上青春的失落、不安、憤怒、對立、暴力、不知所措，彷彿羅密歐與朱麗葉之死成了世界的一幅當代浮世繪。來自哈薩克斯坦年青導演的大膽嘗試，結合莎士比亞與當代哈薩克年輕人的社會問題，可以印證中亞地區的文化正在改變。在地球村的環境下，已經沒有人間淨土可以讓年輕人逃避成長的挑戰， 河水不可倒流也不能倒流，面對現實處理年輕人真正的需要才是上策。

 

表演風格設定對演出影響很大

 

第三天早上，來自首都索菲亞劇團上演「傑克與魔豆」，正是上佳例子。想像一下，每一個小孩背後都有著一個巨人的影子，就是那看似沒法控制，非常麻煩，充滿破壞力量與困惑的人兒。索菲亞劇團用輕鬆及充滿象徵的手法作為開場，所有演員穿着三十年代芝加哥服式，用工程上使用的伸縮拉尺，量度場內觀眾，什麼是長的，什麼是短的東西作為開場，引起小觀眾的興趣。沒有東西可以像拉尺一樣可以隨便拉長縮短，彷彿傑克的魔豆成長一樣。演員更把拉尺變成各種物件，同時是魔豆不斷長高的象徵物。

 

這個設定成功地協助達成魔豆成長的場景，加上利用鏡框與有輪子的小方塊，造成佈景的每一個小環節，承載着戲偶穿梭其中，既抽象又具體地呈現故事不斷轉換環境的複雜畫面。加上輕鬆的歌曲，吸引的巨人戲偶造型，確實是孩子最喜歡的兒童劇面貌。更重要就是他們的訊息，孩子就是那充滿破壞力的巨人，同時亦是善良怕事的小心靈，只有接受與忍耐他們，才能健康成長。魔豆的成長經歷就是孩子長大的魔法，讓他們從破壞變成建設的歷程。演出把童話故事與兒童成長心理描繪捆綁在一起，給孩子一個成長秘笈，給父母一個育兒指南。

 

戰神如何利害或許最終也只是黃土下的一聲嘆息

 

晚上來了一個很不一樣的舞台表演，來自土耳其安哥拉的Tiyatro Tempo ，以一個充滿儀式感，混合現場傳統音樂、戰舞、戲偶，向觀眾傳達一個普世價值的傳奇故事。誰才能贏得全世界，是強者的戰神，還是以愛為生的作家。科爾庫特傳奇 The Legends of Dede Korkut 是烏古斯人的著名史詩，這本書描寫突厥人信仰伊斯蘭教前很多風俗和信仰的神話。這部神話也是突厥語國家，包括土耳其，阿塞拜疆，土庫曼斯坦，哈薩克斯坦和吉爾吉斯斯坦文化遺產的一部分。此書大概成書於15世紀中期，科爾庫特是烏古斯人的英雄，他們的戰神，開始在中亞的遠征，最後到達伊朗和安納托利亞。是戰神，還是作家，才能夠永遠長存，這是一個問題？沒有文學藝術去傳頌戰神，或許戰神也不過是黃土下的一聲嘆息。這可給崇尚暴力的領袖們，一個好好的反醒機會。

 

成長歷程永遠是兒童劇場最關注的題目

 

第四天由兩個保加利亞本土劇團擔綱演出，早上出場的是Yambol 劇團的「長襪子皮皮」。家傳戶曉的故事，基本上演得好已經有一定吸引力。直接了當從角色已經長大開始，長襪子皮皮的兩個好朋友，看到小型機械旋轉木馬音樂盒，回憶起共同經歷的快樂童年。如何與長襪子皮皮在深海與鯊魚交戰，如何面對海島上陌生的原住民，如何共同迎接各種挑戰。當然最後還是朋友之間，如何在衝突中互相原諒及重新合作。成長就是友誼與共同面對困難時的生命交錯，這就是我們賴以生存的美好回憶。

 

一部充滿人性的棋局音樂劇

 

晚上演出，則是兒童成長的另一課題-獨自面對成長。「愛麗絲夢遊仙境」的主題是撲克牌，而「愛麗絲鏡中奇緣」則是一場國際象棋賽，整本書就是一張以原野為格子的巨大棋盤。舞台角色都是一顆不同的棋子，愛麗絲則是最低級的「士兵」。保加利亞金海豚戲偶藝術節主辦城市，本地Varna 劇團的「鏡中奇緣」就以國際象棋為象徵元素，創作出一齣非凡的音樂劇。佈景大膽，場面變化多端，歌曲悅耳。透過奇異的影像，讓人彷彿進入國際象棋看似冷靜、理性、無情，而背後充滿人性鬥爭與感情的世界。

 

兒童成長經歷與愛麗絲所扮演的士兵一樣，在棋盤上困難重重，每步都是艱險前行，但每步都總能化險為夷。舞台上愛麗絲在恐懼之下只會盲目前行，好像坐上一部永遠只有前方而沒有目標的列車，連自己的名字也忘記了。遇上年紀老邁沒有意志力的白棋國王，使失落與不安更大。幸好遇上白棋騎士，一個好像堂吉訶德一樣的英雄，共同逃避紅棋子大軍的追捕，戰勝擋在前邊紅棋皇后派來的獨角獸，尋找自己，努力向前。最後，愛麗絲還需要獨自一人面對，挺身而出，咬緊牙關，走到最後一步，變成皇后，拯救紅棋國王及打敗紅棋魔皇后，才能變成一個全新的自己，一個真正的自己。

 

國際象棋棋局中一個奇異技法成為劇中的特色

 

成長沒有捷徑，只能一步一步像士兵一樣向前，邁進對方底線就會化身皇后。這是國際象棋一個鮮為人知的規定，這也是兒童世界鮮為人知的道理，小朋友一步一步往前行，最終還是靠自己的努力，大家只可以幫忙一下，但是能否面對所有危險走到底，就完全靠自身的意志。他們可以選擇停下來不動，可以逃避，可以扮成被吃掉不為人知的隱身。但其實危險、威脅、弱肉強食及恐嚇從沒停止，只是他們已經放棄，扮作毫不知情地假裝正常生活，一齊就好像所有紅棋、白棋一樣。包括雙方國王在內，因為恐懼與懦弱，落單逃命或麻醉自己，造成永遠受制於紅棋皇后的魔掌之下。友誼當然十分重要，人生棋局最終還是靠年輕人自己獨力面對，但始終也必然能夠有足夠力量去面對。這是人類成長的祝福，也是我們成長的宿命。「愛麗絲」敢於起來，用下棋的智慧，咬緊牙關勇敢地獨自行到底線， 用穿透人心的歌曲，告訴我們成長的真實世界。你成長了嗎？你的棋局下好了嗎？

 

修補破裂或許才是我們當前急務

 

金海豚藝術節進入倒數日子，第五天下午首先是來自南非Theatresmiths 劇團的「修補破爛之王」（The King of Broken Things ）。一個自閉症孩子帶領大家參觀他的秘密基地。就是那專門修補破爛東西的地方， 他費盡心思把別人丟掉的東西重新修補，目的就是讓這些東西重新擁有生命。他把破爛的暖水壺重新整理，把內部的反光玻璃，放到外邊成反光水晶花樽。把破爛的皮手套與廢棄電子設備，重新裝置性探測感情的儀器。

 

只要擁有想像、夢想及相信，一切皆可成真

 

當然他的夢想是要修補人際的裂痕，家庭關係的破裂，以至國家社會的鴻溝。深信土地沒有改變，人依然存在，任何破壞當然可以修補，關鍵可能是，我們是否擁有一顆預備修復裂痕的心。在今天世界變得昏暗漆黑的日子，人類之間的關係修補，可能變得非常重要。睡夢中，男孩的夢想終於成真，所有機關都能動起來，修復起來，一個很有戲偶感覺，但沒有戲偶技巧表演的戲劇。只要我們相信，一切破壞都能修補，都能改變。由歷經種族隔離傷害的南非劇團去述說關係修補的一個夢想，意義非凡。

 

傳統街頭提線戲偶加上感情轉化為溫馨室內劇場作品

旁晚大會小劇場來自意大利小鎮Offida 的Di Filippo Marionette ，來了一場老少咸宜、充滿溫馨感覺的提線戲偶。一般夫妻檔的提線戲偶，都會以技巧為主，就好像過去街頭表演藝人一樣，如果當中能多一點幽默感及搞笑已經不錯。而Remo 與 Rhoda 就有著完全不一樣的魅力， 通過互相合作，就是男方表演時，女方作出感情交流。到女士演出時，男方作出配合。於是讓普通提線戲偶必然會有的芭蕾舞、小丑、爵士舞、花式單車等提線戲偶表演項目，不單通通擁有，而且變得不平凡起來。把傳統提線戲偶由街頭娛樂轉化為溫馨的作品，於是特別適合在室內劇場發展。

 

戲偶善長表演恐怖娛樂並重的黑色戲偶

 

晚上九時保加利亞Zagora 劇團上演混合魔術、雜技、特技、戲偶、舞蹈，沒有語言的黑色戲劇「酒店」。Zagora 劇團善演描繪心理的作品，上一屆上演「恐懼」（Fear），可以看出他們對心理描述戲劇的執着。男生遇上心儀的女性，被吸引搬進一所古怪酒店，男生被那酒店員工從鏡後控制，不由自主地動作，所有心裏恐懼的東西都跑出來，麵條不斷從嘴裏噴出，酒杯的酒自動填滿又自動消失，大魚在鏡後游動，演員又不斷在舞台中間旋轉舞蹈。場面充滿驚訝但沒有恐怖，反而有點荒謬搞笑。演員技巧高超而帶有一點危險性，無時無刻在吸引觀眾的眼球。最後原來男生所傾慕的，只是一隻漂亮的戲偶。表演有一種「倩女幽魂」的「好鬼故事」感覺，但他們的演出凄美中充滿幽默，驚慄中沒有使人害怕，是成功的另類黑色娛樂。只可惜未能讓我們體會男女主角之間刻骨銘心的愛情的由來。

 

打開胸懷才能獲得幸福

 

節目最後一天，上午壓軸登場之一，是我們熟悉的台灣朱曙明總監，他的「小老頭和他的朋友」。正如我們在台灣看首演時的情況一樣，這是一個非常溫馨、細緻的台灣與保加利亞合作劇目。單人戲偶表演從來都不是容易的事情，特別是在當中要處理各種技術及表演內容，要讓觀眾注意力沒有一刻離開以偶為主的角色，並且要不斷轉換角色之間的焦點，對演員來說是一個極大的挑戰。社會變遷太快，老人獨居的世界變得孤單寂寞，幸好一隻流浪狗成為好朋友，人狗同坐觀賞月色的畫面的確十分浪漫優美。可惜年青的狗總要離開，與小女孩成為好朋友，老人再次陷入孤單寂寞，心靈封閉起來。唯有打開自己走出去，才是拯救。

 

年輕人其實真的有辦法

 

朱老師在場邀請小朋友共同創作新的結局，讓故事從悲劇中走出來。或許，解決社會蝸居老人的問題，還是要年輕人想出辦法。在場有一個小女孩提議，小女孩角色可以開一個派對，邀請老人參加，讓他們再次成為好朋友，可惜朱老師沒有按照這個觀眾女孩的故事發展方向，實在可惜。朱老師用英文演出，始終沒有母語的瀟灑，也為演出帶來折扣。但，那小而美的演出，仍然為大家留下深刻印象。

 

說好韓國故事的單人偶戲表演

 

保加利亞金海豚藝術節最後一個節目，是來自韓國的單人戲偶表演，Sangsahwa 劇團 Ko Kyumi 女士技藝精湛的戲偶表演。她聰明地糅合韓國的所有美學及祝福元素，先從蝴蝶引出鮮花，由傳統走向現代。通過鮮花投放成以杖頭表演的鮮花公主，再由鮮花轉換成老太太享受現代生活的K-Pop文化，混合阿里郎及現代韓國音樂的確一絕，絕對是韓國文化走向現代的寫照。那一種文化自信、歷史自信、制度自信的確是韓國社會發展的強大動力。最後邀請觀眾上台共同表演戲偶韓國舞，那種謙虛、含蓄而開放的表現，成為韓國文化的宣傳，一個女士就能為當代韓國文化面貌，作出新的宣言。韓國故事說得簡單而精彩無比，值得借鏡。與觀眾同樂，熱鬧的 happy ending ，引證藝術節籌辦當局對節目先後的細心安排。

 

比賽型藝術節是讓大家有更多未來藝術發展的啟示

 

金海豚藝術節到了節目的最後一項程序，就是閉幕及頒獎。作為評委之一，第六天工作特別緊張，中午看完演出後，開了幾天以來第四輪的會議，談了兩個多小時。這幾次漫長會議之中，來自歐亞各地的五位評委首先就一些藝術看法，各項獎項的範圍。之後，再就個別演出説出個人想法，深入交流及討論，收窄分歧，互相在不同演出隊伍中提名出色的藝術家。彼此之間協調及收窄提名名單。等候最後一晚六點韓國隊演出後，進行第五次會議總結出具體提名，再由評委投票、協商獲獎名單，於晚上八時半的閉幕禮中公佈。

 

感人至深，手法震撼

 

由於競爭極為激烈，評委需要更多討論。所以閉幕及頒獎禮延遲到接近九點才舉行。成人節目方面則是來自哈薩克斯坦的「羅密歐與朱麗葉」與來自南非的「修補破爛之王」（The King of Broken Things ）最突出。南非的作品感人至深，一個女演員控場整個大舞台。所以獲得導演、編劇及女主角三個獎項。 一個來自南非小城市的獨立劇團能夠有此驕人成績，的確使人羨慕。而哈薩克斯坦的演出由於其破格與震撼，因此獲得最佳成人演出（金海豚大獎）。作品讓人感到舞台上危機四伏，手法震撼人心，而且難道極高，演出全部由年輕導演與演員所擔任實屬難得。從文化節目上就可以看出，中亞地區正有着翻天覆地的改變。

 

寓意深遠，風格獨特

 

兒童節目方面競爭更加激烈，來自Ruse劇團的「木偶奇遇記」、首都索菲亞劇團的「傑克與魔豆」及本地Varna 劇團的「愛麗絲鏡中奇緣」三個演出一直成為評委討論比較的焦點。「木偶奇遇記」的主角在控制戲偶上，從感情到動作有極為出色的表現，加上佈景讓人有變化多端的歷程發展，獲得最佳男主角、女配角及佈景設計獎項。「傑克與魔豆」在控制表演節奏、調度以致象徵性效果方面，都有出色表現，獲得最佳導演。「愛麗絲鏡中奇緣」因為其出色的歌曲演唱、服裝、戲偶及整體調度與特技效果，獲得最佳兒童演出（金海豚大獎），最佳女主角（紅棋皇后），服裝及技術等四個獎項成為大贏家。

 

藝術節是一場建立和平的文化戰爭

 

戲偶藝術已經從傳統表演進入現代社會的每一角落，戲偶藝術節每一部作品都能反映劇團面向所在城市及世界挑戰所作出的回應。獎項、獎金除了是對藝術家成就肯定之外，更重要是希望能帶給業界一個發展的風向標。藝術節有競賽，有進步，但沒有排斥，從舞台交流中互相學習，彼此化解民族分歧，建立誇國友誼，開啟一場沒有硝煙的和平戰爭。藝術節完成後，花上大半天與Varna 劇團商議我們未來幾年的合作，任務完成後以為可以在當地好好休息，度假兩天，怎知十月九日人生第一次確診 Covid ，只好在 Varna 劇團宿舍隔離生活，過一個書寫劇本，網上閱讀的悠長假期。

 

2022年10月12日（隔離宿舍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