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學秘笈(二): 戲偶藝術學習元素講義

 

了解戲偶生命元素與操控戲偶的規範之後,就讓我們一起嘗試了解戲偶的不同品種及分類。分析戲偶分類,一般都會從「操控方式」開始。不同品種分佈在世界不同地區,好些地區只有一個品種,有些地區有多個品種同時存在及發展。而每個品種之間,在不同地區都有些微小的分野,因此組成獨特的戲偶文化。

 

1、提線偶

世界上其中一個分布最廣的戲偶品種,從中國到緬甸,日本、歐洲及非洲,都有類似的操控品種,就是從上而下以懸絲操控戲偶。世界不同地區的分別,可能只是在上面作控制的「機關把手」設計及懸絲數目不同。有的把手垂直方向控制,也有平面橫向。而捷克則在懸絲中央加插一支鐵枝操控著頭部,意大利西西里島也有類似風格的鐵枝提線(The Opera dei Pupi),其表演的中世紀武士激戰情節更是世界獨有,成為世界非物質文化遺產。提線偶是技術難度最高的品種,藝人需長期以拉力對抗地心吸力,才能使戲偶可以立足地面。

 

由於其技術難度高超,需要長時間練習,所以普及情況不及布袋偶,一般都以家族為核心,自幼培養。在西方遊客區常見提線偶進行單人街頭賣藝。奧地利及捷克,則有提線偶進駐劇場,表演歌劇成上層社會娛樂。捷克在上世紀20年代,更有教育家與藝術家合作,建立運用提線偶的專屬兒童劇院,其中最著名的是至今依然活躍的Divadlo Spejbla a Hurvinka劇團。台灣至今,還有以提線鍾馗偶進行的宗教儀式,印度也有Bommalsttam的提線偶在東南沿海進行儀式表演。泉州及浙江一帶傳統提線偶表演很普及,造型精美,歌曲動聽。印度西北地區的提線偶(Kathputh Ka Khel)流浪藝人,幾百年前開始遠征歐洲,對當地戲偶發展影響深遠。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toE3Fdzrh94?feature=shared

 

2、布袋偶

世界上另外一個最為普及的戲偶品種。戲偶仿似一個手套,一個布袋,套進藝人手掌。藝人直接把手指插入頭部的頸洞之中,由後向前,或下向上操控。而控制頭部的手指數量,世界各地都有所不同,從一隻到三隻手指都有。也有些方式是用手指握拳鉗實從戲偶頭部延伸的小木棍作操控。

 

歐陸地區傳統布袋偶多以「小丑」主角為核心,從事街頭表演。趣怪搞笑、諷刺時弊、嬉笑怒罵,滑稽動作有點像後來電影中出現的差比卓別靈及戇豆先生。在英國(Punch & Judy)、法國(Guignol)、意大利、烏克蘭都各有不同的「國民布袋偶」角色。台灣及福建的布袋偶以靈巧活潑,唱腔美妙,主演配音變化多端,成廟會常客。過去華北地區布袋偶,主要是單人街頭賣藝,稱為「扁擔戲」。近年隨着城市發展及藝人老化,現今已經所剩無幾。印度西南地區的布袋偶(Pavakathakali),依舊是祭祀禮儀上的重要表演。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njyYvs4HNvg?feature=shared

 

3、杖頭偶

廣東地區及香港的地道傳統戲偶,至今仍算活躍於湛江及東莞一帶,以廣東大戲唱腔,作神功戲表演為主,由下而上以竹竿及木棍控制頭部及雙手進行表演。近年因城市化發展,加上藝人青黃不接,近年面對極大困難,行業明顯式微。俄羅斯曾經期望以杖頭偶及劇場制度化,進行仿似真人舞台的寫實劇場改造,以此統一東歐及華沙國家的戲偶文化發展,最後因各方抵制而不成功。

 

杖頭偶在世界並不算普遍,但是在中國算是最為普及的品種。主要是因為他們均以地方戲曲表現為基礎,與人戲戲曲舞台交錯發展,所以得到保存。中國各大型省市級官辦劇團:包括:上海、北京、廣東、廣西、長沙、西安、成都等地,傳統上都以杖頭為開始及基礎,再受俄羅斯同行影響,向現代戲偶的各種品種進行混合發展。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8hYToCXr3zo?feature=shared

 

4、影子偶

傳統皮影戲在亞洲非常普遍,特別是東南亞、印度及中國,歷史上以皮革、厚紙為材料,雕刻剪影,通過燈光投影在布幕上,加上歌曲、台詞與動作作表演,更被譽為是電影的始祖,近年很多地區會以膠片代替。在歐洲方面,傳統上除了土耳其外,只有被稱為「中華影子」的西班牙「手影戲」,其他都只是以影子作為創作媒介的現代劇場作品。

 

印度及中國都有近二千年歷史的影戲文化,及多個不同風格同時存在的國家。中華地區則有東北、西北、西南及南部沿海至台灣南部四大品種,在西部地區更有娛樂十足的手影戲。印度也有多個品種,主要分佈在南部不同地區,其中有真人大小的皮影最為吸引。印尼、柬埔寨及馬來亞都有歷史悠久的種類,印尼皮影(Wayang Kulit )對西方影響最深遠,導演 Larry Reed 把形式引入美國,以現代射燈,影子偶、剪影面具及真人影子,交錯成電影般效果,開創當代舞台新局面。日本則以近似方式改良的手影技巧,加上現代燈光及幽默風趣表演,成世界著名娛樂節目,獨樹一幟。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6Z30d8G0S1s?feature=shared

 

5、鐵技與執頭偶

鐵技偶是潮州地區的獨特品種,脫胎自皮影戲,鐵技由後向前控制戲偶,演唱潮劇,情況與印尼的戲偶(Wayang Golek)發展相似,因為要在日間表演而發展成木偶的形式,在世界各地這個傳統並不常見。部分西方戲偶研究學者相信,東歐流行的執頭偶,正是受鐵技偶形式影響而????生,縮短棍控制頭部及四肢,主要在桌面上表演。

 

縮短戲偶頭部控制捍,以手直接執着戲偶頭部,加上擁有提線偶有腳部的優點,又因控制桿短而更容易控制。根據戲偶操控研究,控制機關與戲偶距離越接近,控制越容易,效果越佳。布袋偶直插頭部,所以控制效果最顯著,執頭偶雖然效果其次,但因擁有腳部動作的優點,成為近年當代劇場喜歡的形式。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uTCLJi1D3jg?feature=shared

 

6、開口偶

開口偶原先來「腹語」傳統,就是藝人與開口木偶對話的一種「說書」及「講笑話」節目。藝人扮演戲偶時,運用「閉咀發聲」的方式,使觀眾誤信木偶真的有生命,會說話。這是歐美,特別是美國傳統的夜店娛樂藝人常客,後來因為荷里活恐怖片,經常創作這些木偶公仔真的擁有生命,而且有生殺能力,使人恐懼,大家對腹語藝術產生卻步。1969年芝麻街播出,趣緻可愛的「開口毛毛偶」改變了開口偶的命運。這些被稱為 Muppet的開口偶,實際就是 Moving Mouth Puppet 的縮寫,使開口偶脫胎換骨。

 

開口偶在電視節目中大受歡迎後,成為當代舞台,特別是兒童劇場的新寵兒,連百老匯也出現開口偶的音樂劇作品。後來,開口偶回流腹語世界,以可愛毛毛偶形象,成為受歡迎的親子節目,更橫掃「美國達人秀」。歐陸方面,荷蘭藝術家 Neville Tranter 利用開口偶的咀巴特色,開展舞台版政治 Talk show,辛辣諷刺吸引觀眾。巴西舞蹈家Duda Paiva 更利用此類海綿製作,身體可以隨便扭曲的戲偶的特色,加上各種古怪造型,混合舞蹈、形體、語言,可以輕易出入戲偶之間,人偶合一或抽身分離之間的溝通、對話,發表發人深省的城市話題,成近年西方各地藝術節的新寵兒。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SO6TmMDMCxE?feature=shared

 

7、大木偶

歐洲大陸及非洲大陸至今依舊存在的傳統宗教儀式巡遊活動。歐洲多數是天主教教堂紀念聖人的巡遊節目,風氣也隨歐洲移民傳到美洲新大陸。非洲則是傳統宗教儀式,應該與中國的舞龍、舞獅、舞麒麟的節慶驅邪、祝福、祭祀活動目標相類似。

 

當代大木偶發展,源自六十年代的美國「麵包及傀儡劇團」(Bread And Puppet)最初是受「生活劇場」影響,積極以作品參與社會改革,衍生出各種關懷社會的表演,及各種社會動員參與的節慶,近年最引人矚目的劇團,包括:Paper Hand 、Handmade Production 、Thingumajig等。更直接向劇場發展,百老匯音樂劇獅子王正是大木偶表演向當代舞台的直接延伸,導演Julie Taymor 更是重要先驅。1992年大木偶也傳入香港,明日藝術教育機構的「十兄弟」成為本地第一個大木偶節目。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KtYUpnT0PEI?feature=shared

 

8、公仔箱劇場與桌面戲

奧匈帝國期間有一種家庭活動,就是把舞台化身迷你紙片公仔,帶回家進行親子戲劇及歌劇教育活動。影響遍及捷克、匈牙利及巴爾幹半島各處。小舞台不大,一般都會在家居的桌面上進行。由於紙片人都能自行站立,於是同一個孩子,可以分開扮演不同角色。這種情況基本上與孩子與生俱來的能力一樣,就是孩子玩玩偶時,進入角色與抽離的心理狀態一致。

 

二戰之後,這種公仔相劇場風格與鐵枝提線偶技巧結合,成為五、六十年代東歐專業劇團的普遍舞台形式。最初主要是對抗蘇聯政府以杖頭偶進行文化壓迫與侵略的行動。既然蘇聯想大家以杖頭向舞台上方發展,他們就以鐵枝偶向下走動。多年後各國藝人,把執頭偶替代鐵枝提線偶,利用執頭偶可以安穩站立在舞台上的特色,複製公仔箱劇場的特色,一個人扮演眾多角色,以此進行單人舞台表演。因為可以小數人參與就能成全,特別適合資本主義社會下的小劇場運作環境。近年,在西歐、韓國、日本、台灣及美國深受歡迎,特別是韓國的小劇院。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Iu4HTcArA6k?feature=shared

 

9、物件偶

五、六十年代東歐各國戲偶藝術家進行排練的時候,都會先以物件代替戲偶,特別是代替執頭偶進行排練,讓演員充分知道情節與戲偶表演發展,才開始設計戲偶。同時也是所有年輕藝術學生進行戲偶練習的手段。由於當地藝術家創意充沛,運用物件之間的組合及分離,加上各種變化,而產生非常有趣的戲偶表現手法。由於物件都有其本身功能,把這些功能與角色進行結合,產生出的思考比單純的戲偶更有哲學意義。例如:一把掃把與一團廢紙之間、一把水果刀與蘋果之間。

 

經過多年的實驗與發展,東歐藝術家不單把物件偶變成排練及練習的一部份,更刻意運用各種抽象的物件,及幾何形狀形狀進行戲偶表演。於是一種嶄新的表演手段開始展開,由於更需要依靠觀眾想像力才能進行,使觀眾成為劇場的參與者,受到當代劇場學者關注,眾多前衛劇團歡迎,近年已經成為歐、美戲偶劇團的普遍表演手段。

 

參考短片:

https://youtu.be/tgUER4EGvEY?feature=shared

https://youtu.be/BULDMiMyEws?feature=shar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