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添強

從2020年一月份韓國兒童藝術節後，出國行程全部因疫情取消。現在趁着疫情稍退，我冒險出差重建交流，可惜就遇上颱風。但上帝總有祂的美意，飛機延遲了十八個小時，但一切還是十分順利。是次，我參與藝術節之餘，又是赴韓國開亞洲兒童藝術節與劇場聯盟ATYA 的年會。韓國，我又來了！

這次「亞洲兒童藝術節及劇場聯盟」（ATYA ）開會的地點是在韓國華城PUM 藝術村藝術節，一座被紫蘇葉、辣椒與蘋果樹包圍的美麗藝術村。8月25日晚上到達首爾仁川機場，出關做完驗測，已經超過凌晨，待我到首爾酒店，已經凌晨三點多。

藝術之旅從首爾馬不停蹄地開展

8月26日上午，我參觀了剛改裝完成的新藝術中心QUAD ，這裡正舉行韓國Assitej 主辦的亞洲next generation 工作坊。之後一眾海外嘉賓馬不停蹄地開車到兩小時外的華城，下午、晚上在當地舉行ATYA 大會，展開漫長的會議。因為大家多年沒有聚會，通過網絡討論始終不是最佳方法，所以爭論及要解決的問題的確不少，耽誤時間在所難免，可算是其中一個疫情的「後遺症」。

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華城藝術村

第二天8月27日開始，我參與了韓國華城Pum藝術村的兩天親子藝術節，非常榮幸參與開幕儀式。美麗風景還沒有時間看夠，我一個早上已經看了兩個精彩演出，一個是駐藝術節印度藝術家 Iman Khan （Theatre I），只用一週時間，與當地世界家合作排練的「物件劇場-動物園」，演出運用大型物件，創造神奇的動物世界。另一個是結合講故事與韓國傳統舞蹈演出的「蝴蝶的夢想」，由Chumsae 舞蹈團單人表演，在希臘劇場的舞台板上，在樹影與風聲中與觀眾親切接觸，森林不再離大家很遠，那種現場與故事情境交融的浪漫，的確使人感動。

藝術村由多個場地所組成

藝術村內有多個演出場地，包括座位約八十人的黑盒子小劇埸（Sarangchae Theatre ），大部分戲偶及小型表演都會在這裡進行』﹑一個一百多座位的圓形帳篷劇場（Byul Theatre ）﹑近百人的半户外的半球劇場（Dome Theatre ）﹑可坐二、三百人的希臘式戶外劇場（Terrace Theatre ），這個場地很特別，可作大型戶外表演，而舞台位於樹陰之下，也可以作為故事劇場及小型表演，給五、六十位觀眾參與。最後還有一個只容納二、三十人﹑在植物棚架隧道下的小型場地（Neongkul Theatre ）。當然不能不介紹隨時可以改變形態的中庭大草地（Jandi Madang）。草地非常適合舉辦戶外的雜技、小丑、音樂及舞蹈表演，因此可以使社區藝術家有更多的機會參與。兩位年輕韓國演員 Croquiky Brothers 的演出就是中庭草地戶外演出的良好例子，他們用形體與舞蹈，加上小丑與速畫技巧，在二百多名觀眾的面前創造視覺藝術與表演的奇蹟，用輕鬆的節奏完成他們的「繪畫馬戲」（Drawing Circus ），集娛樂與藝術於一身，是街頭表演的上佳作品，使草地在秋風中充滿生機。

黑盒子小劇場散發出各種溫心

座落在草地旁邊的就是黑盒子劇場。首先要介紹來自韓國本土「小小劇場」（The Little Theatre)的「自私的巨人」，一個用講故事，音樂，歌謠及小影子與王爾德相遇的浪漫演出，感動就從他們兩個女孩子的表演當中散發出來。

當然，絕對不能不談及台灣老朋友朱曙明總監的單人戲偶「小老頭與朋友」，一看劇名就知道必然是提及孤單的小老頭，如何在單身生活中找到身邊朋友的希望。當然最後還是要自己打開胸懷，才能擁有自救的動力。而快樂幸福的結局，是朱總監與現場觀眾共同創作出來的成果。

「紙杯偶」對大家來說，應該是比較陌生的名字。負責表演的「門劇場」（Theatre Mun）是當地很有名氣的單人桌面戲偶表演團體，以獨創的技巧，把各種紙杯變成可愛、變化多端的戲偶而出名。之前在首爾兒童藝術節中已經看過她另外劇目的精彩演出。今次藝術節她帶來了兩個表演，第一個是「怪爺爺要來了」，講述孩子不願意上床，又想在睡覺前吃糖果，因此與媽媽產生很多矛盾。媽媽就用怪爺爺快要來捉走不聽話孩子的故事來恐嚇孩子。當然最後在黑暗中﹑在月色下，惟有媽媽的安慰，才能化解大家的衝突，媽媽的愛永遠是孩子對抗「怪爺爺」的最佳方法。表演在風趣幽默搞笑之中，使觀眾明白母子之間學會改善關係的方法。第二個是「老頭永遠是對的」，來自當地作家Bang Jung-hwan 於 1923年改編自安徒生的故事。老人總有辦法解決問題。

當然還包括搞笑幽默的教育劇場

一個韓國當地年青力量 H 劇埸，分別在希臘劇場的舞台上，及半球劇場（Dome Theatre ）內上演兩齣單人表演的小型作品，首先是「兔子的審判」，故事就正如獅子和老鼠一樣，只是修改為兔子與老虎之間的恩怨情仇，當然加入韓國的社會生活實例，引導孩子思考對錯與價值觀的問題。第二個是「眼睛」，一個當清潔工的小丑發現一雙美麗眼睛，以遊戲方式與觀眾合作，把他重生在應有的適當位置上。

當然，藝術節藝術總監宋先生親身上陣的「說唱劇場-老虎的兄弟」，也是搞笑的韓式古裝「棟篤笑」，不言而喻的那種諷刺與教訓味道，大家可以很容易從故事名字中感受得到。不過大家的笑聲，對我來說有點陌生，因為他們都用韓文溝通，如果懂韓語一定更加精彩。

海外節目是藝術節重要的交流部份

西班牙與德國的節目「與鬼共舞」，是一個由視覺藝術家 Karia Kracht 創作的多媒體節目，一個在歐陸與台北共同協助下生產的作品。通過現場拍攝與放映去展示藝術家的各個鬼面雕塑。因為加上了音樂及現場拍攝的氣氛，使大家可以更近距離地接觸作品，觀賞雕塑時所產生的震撼更為強烈。

駐藝術村的印度藝術家 Imran Khan ，除了與來自印度及當地藝術家共同努力，運用一週時間創作了多個短篇小品外，他自己所屬的劇場（Theatre I ）也提供了一個娛樂性十分豐富的「老鼠娶親」，主角老鼠仔在小觀眾的熱情參與下，完成艱巨的娶親任務。

戶外草地是社區藝術的溫床

戶外節目的群眾，就是那些當地的婦女團體，以及在當地的越南僑民，都可以參與。韓國的傳統音樂、鼓藝、傳統舞蹈，以及越南傳統表演，當然還有歌劇「卡門」選段，也在這裡發生。不但從起點教育群眾去愛好藝術，也讓當地民眾願意參與表演，使藝術節與社區不再是門票的金錢關係，成為大家集體參與的平台，及共同的回憶，成為真正的社區藝術節。當然，還包括很多非常有趣的工作坊、攤位活動及小玩意的表演節目。

感人至深的共融舞蹈

最後不得不提的，是在草地表演的一個共融舞蹈節目「八月動感」，由Trust Dance Theatre 集合肢體、智力障礙與痙攣的朋友共同表演。障礙不單沒有阻止他們參與藝術世界，而且每一位障礙朋友都成為當中的獨舞者，專業舞蹈家反而成為他們背後的支持者。當痙攣的女孩，用盡全身的氣力按照節奏在起舞的時候﹑當那獨腳的年輕男士與專業舞者共舞的一刻﹑當智力障礙的那三位年輕男孩，用盡所有專注與大家同步動作的時候，大家流下來的眼淚絕對比觀看一切偉的人作品更多。藝術在這一刻不再是一種專業舞台的表演技藝，已經超越成為一種積極面對生活的優雅態度。

Pum 藝術節就是韓國當代一個美麗風景

華城在韓戰期間，經歷猛烈的戰鬥，留下永不磨滅的痕跡。加上過去多年美軍長期在這裡進行炮火實彈射擊操練，使面對東海的熾熱日落，彷彿與炸藥的火光和味道一樣濃郁，使當地人對戰爭的夢厭深刻難忘。

Pum藝術節用溫柔的藝術，娛樂好玩的遊戲，共同參與的機會，化解着那種不必要的暴戾，安撫着人民心靈的傷痛。沒有歸咎別國，怨天尤人，把戰爭從不止息地存留下去，對戰爭採取最默然不語的抗議及拒絕。

這幾天藝術節期間，我寄居在一位80多歲，獨居的虔誠天主教老太太家中，因為她不會英文，我們只能用動作、眼神、表情互相溝通，沒有國界，沒有年齡的隔膜，知道她三個住在大城市的孫子，還有她對上帝虔誠的信仰，至今還早出晚歸地下田工作的勤奮。或許，這就是藝術村藝術節美麗風景的人間寫照，風景如畫，人心更美。

1/9/20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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